夜色如墨,载着苏合香与阿罗憾的马车正疾驰在通往范阳的官道上。
车轮碾过碎石路的声响被夜风吞没,唯有车辕上挂着的防风灯,在黑暗中摇曳出一团微弱的光晕,照亮前方蜿蜒的路途。
苏合香坐在车厢里,指尖反复摩挲着腰间的香纹玉佩,玉佩表面的淡青色光泽在昏暗的光线下若隐若现,像是在无声地指引着方向。
“还有三个时辰就能到河间驿,我们在那里歇脚,顺便等我那胡商朋友阿古拉。”阿罗憾掀开车帘,望着窗外飞逝的树影,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。
为了避开杨国忠可能派出的追兵,他们特意选了一条偏僻的官道,马车已连续行驶了五个时辰,连车夫都换了两拨。
苏合香点了点头,从随身的锦囊中取出一小盒“藿香清凉香丸”,递给阿罗憾:“含一颗吧,解解乏。这一路多亏了你,若不是你提前安排好车马和路线,我们恐怕走不了这么顺利。
阿罗憾接过香丸,放入口中,清苦的香气瞬间在舌尖散开,驱散了几分困意。
他看着苏合香眼底的红血丝,心中有些不忍:“你也别太担心萧策,大理寺天牢虽森严,但有林公公暗中照拂,他暂时不会受苦。
我们只要能找到安禄山囤积粮草的证据,再拿到沉香木,就能回京救他。”
苏合香深吸一口气,压下心头的焦虑。她知道阿罗憾说得对,可一想到萧策被关押在阴冷潮湿的天牢里,她就坐立难安。
她从案上拿起那本《香经》,借着防风灯的光,再次翻到记载范阳密谷的那一页——书中说,那处山谷名为“沉香谷”,因谷底生长着大片百年沉香木而得名,谷中常年弥漫着浓郁的沉香气息,且有暗河环绕,地势极为隐蔽。
更重要的是,阿罗憾查到的消息显示,安禄山的粮草囤积点,就在沉香谷附近的山洞里。
“阿古拉可靠吗?”苏合香轻声问道。她从未见过这位胡商朋友,如今身在异乡,又是去安禄山的地盘,任何一点疏忽都可能招致杀身之祸。
“放心,阿古拉是粟特人,在范阳做香料生意多年,为人仗义,而且他与杨国忠、安禄山都没有牵扯。
”阿罗憾语气肯定,“当年我在西域时,曾帮过他一个大忙,他欠我一份人情,这次定会全力相助。”
马车继续前行,夜色渐深,气温也越来越低。苏合香裹紧了身上的披风,靠在车厢壁上,闭目养神。
可刚闭上眼,萧策的身影就浮现在脑海中——终南山山洞里,他为她挡雨的模样;禁军营地中,他与士兵们一同训练的坚毅;宫廷宴席上,他悄悄为她递上暖酒的温柔……这些画面像走马灯一样在眼前闪过,让她更加坚定了救他出来的决心。
不知过了多久,马车突然停下。阿罗憾掀开车帘,低声道:“河间驿到了,我们下车歇息片刻,等阿古拉来会合。”
苏合香跟着阿罗憾下了马车,只见河间驿的大门紧闭,只有门楼上挂着的两盏红灯笼,在夜色中散发着微弱的光。阿罗憾走上前,轻轻敲了敲门上的铜环,三长两短,节奏分明。
片刻后,门内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:“何人深夜来访?”
“寻阿古拉,说罗憾赴约。”阿罗憾回应道。
大门“吱呀”一声打开,一个穿着胡商服饰的壮汉探出头来,看到阿罗憾,立刻露出笑容:“罗憾兄,可算等来了!快进来,阿古拉大哥已经在里面等你了。”
苏合香跟着阿罗憾走进驿馆,穿过昏暗的庭院,来到一间偏僻的客房。客房内,一个留着络腮胡的中年胡商正坐在案前喝茶,看到他们进来,连忙起身迎接:“罗憾兄,一路辛苦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