利奥波特深吸一口气,强迫自己冷静下来。他环顾着这座先祖建造的辉煌宫殿,目光最终落在奥斯伯特那双不容置疑的眼睛上。
“教会可以提出要求,”他的声音忽然变得极其疲惫,却又带着不容退让的坚决,“但不要忘记,王冠的重量,终究要由国王的肩膀来承担。”
殿外的风突然猛烈起来,呼啸着穿过长廊,吹得烛火疯狂摇曳。在明暗交错的光影中,双方的对峙如同刀锋相抵,谁也不愿后退半分。
那顶尚未被任何人戴上的王冠,已在这一刻成为了无声战场上最沉重的赌注。
就在这时,沉重的黑檀木双开门被无声推开。
十具覆盖着暗纹铠甲的身影如铁塔般矗立在门口,金属靴底踏碎了大理石地面的宁静。他们每迈出一步,铠甲鳞片相互摩擦的声响就像毒蛇吐信,冰冷刺骨。
烛火仿佛被这股无形的压力慑住,骤然黯淡。
为首的男人缓步走到主座对面,当他摘下翼盔时,露出的面容让在场所有神职人员倒吸凉气,那张脸苍白得如同浸过冥河之水,青紫色血管在近乎透明的皮肤下清晰可见。
但矛盾的是,他剑眉凌厉,眼若寒星,挺拔的鼻梁与削薄的唇线本该构成一张英武的面容,此刻却笼罩着死气沉沉的阴霾。
“德隆……”有位祭司失声低语。
男人恍若未闻,径直拉过一张高背椅。铁手套与椅背碰撞的瞬间,他整个人如断线傀儡般瘫坐下去,铠甲部件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。
跟随着他的九名战士无声散开,形成一道弧形的钢铁壁垒。
他们面甲上狭窄的视缝里,九双眼睛如同淬火的刀锋,牢牢锁定在那些绣着风纹圣徽的衣袍上,拉蒙团幽灵九从骑,九人如今全部进阶结纹序列,他们是大王子亚伦最坚实的盾牌。
“一个仪式……”德隆突然开口,声音沙哑得像是砾石摩擦。他抬手掩唇轻咳,“非要搞这么复杂……?”
他枯瘦的手指在扶台上轻敲,每个音节都让烛火摇曳:“按旧惯例来不行吗?”抬起眼帘,那双漆黑瞳孔在苍白面容上燃烧,“西境除了柯温城一线和南部洛谷关,几乎全境沦陷。
你们风神教……”他忽然向前倾身,铠甲发出尖锐摩擦声,“为什么不抵抗而是逃跑?”
主教奥斯伯特猛地起身,金线绶带在剧烈动作中晃荡:“请注意你的言辞!我们是在遵从神谕——”
“神谕?
”德隆轻笑出声,当他再抬头时:“现在讨论这些虚礼……”他染血的手指划过面前摊开的仪式流程卷轴,在烫金文字上留下暗红指印,“是要等敌人聚在风临城下,用你们的圣歌去感化它们?
另一位主教试图开口,但在看到德隆身后那名骑士握住剑柄的瞬间,所有话都哽在喉间。钢铁手套与剑柄摩擦的声响,在死寂的议事厅里格外清晰。
“登基仪式一切从简。”德隆向后靠去,疲惫如潮水般漫上他病态的面容,“这也是亚伦王子的意思。
如果教皇有异议……”他抬手挥了挥,像驱赶恼人的蚊蝇,“让他直接面见国王。”
当最后一位主教的袍角消失在门廊尽头,德隆终于闭上双眼。阳光透过彩窗投下斑驳光影,照亮他愈发惨白的脸色。